《驴得水》引发两极评价 听听导演编剧怎么说
任素汐扮演的张一曼。
周申和刘露。
《驴得水》上映5天票房不足1亿，虽然它没有成为像《夏洛特烦恼》那样的“爆款”，但却以超强的势头在网络引发众多讨论———有人说，它讽刺得辛辣、痛快，系年度最大胆且好看的悲喜剧；但也有人对它“生理反感”，吐槽过强的话剧感和粗暴的戏剧冲突。但无论如何，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承认了它的独特，而在巨大的争议和两级的评价下，《驴得水》依旧赢得了超高口碑——— 豆瓣评分8.4，优于94%的喜剧片。
周申和刘露是《驴得水》的联合导演和编剧，在他们的表述中，3年前的舞台剧先行颇有“曲线救国”的意味———相比电影，舞台剧的入行门槛和成本都更低。剧火了之后，他们希望接触到更大的观众群，但一路谈过不少公司都没满意，直到遇上了开心麻花。
《驴得水》有着很明显的舞台剧DNA，而这也成为了翻拍最大的争议点。那么主创究竟对《驴得水》做了什么改动，好让它能更适应大银幕？周申和刘露，这两位舞台剧导演转战电影，他们又经历过什么困难和不适？而对于观众普遍不适应的话剧腔，他们又是怎么回应的？
为何没有选更有名气的演员？
因为要配合他们的工作很难……
南都：《驴得水》实拍花了多久？
周申：我们有一个月的排练，其实就是修改剧本，把剧本往演员身上贴，变成演员的话。紧接着还有一个月，我们体验生活，到拍摄地去，让演员穿着服装，生活在这个拍摄地。同时我们也把想象的机位预拍一遍，然后剪出来看合不合适。
南都：都是话剧演员？
周申：不是。话剧舞台上可以用30岁的人演15岁的，也可以用30岁的人演50岁，但电影就不可以这样。张一曼、特派员和铁匠老婆是原班的，原来就是最合适的。
南都：有考虑过找一些更有知名度的影视演员吗？
周申：可以啊，我们不排斥。但首先你得来面试，我们一般有三轮目的和侧重不一样的面试；之后有一个月排练和一个月体验生活。两个月实拍是顺拍，顺拍就要求你得在，而不是说我给你集中，你一个星期把我的戏拍掉，如果他们能配合我这种工作方式，那我当然欢迎。
演员表演很夸张？
因为我们的戏选取的是矛盾冲突激烈的段落
南都：观众可能会觉得表演方式会比较夸张。
周申：没有夸张。我们所选取的是矛盾冲突激烈的段落，但是这个跟演员的表演分寸没有关系。矛盾冲突激烈的段落会显得好像他们生活中比较激动的一面暴露得更多了一些，但其实这个，跟舞台表演腔是无关的。
第一次做电影导演最大困难是？
实景同录快要逼疯人啊！
南都：第一次做电影导演，有遇到什么较大的困难吗？
周正：我真没想到实景拍摄XXX(粗口消音)是这样的，疯了！我和刘露要求同期声录音，因为这样真实。我们在一条航线下，4分钟一班飞机。4分钟一班飞机并不代表有4分钟可以拍戏，因为那个飞机从很远，就来了！(它)一飞，两分钟过去了，再过两分钟还有飞机要过来，所以赶紧拍。我们拍戏就跟打仗一样。光也是，我们实景在山西和内蒙古交界，那一带是高原，天气多变，一会儿晴天了，我们赶紧拍晴天的那场戏，刚准备好，多云了……这真的很崩溃，因为它不是通过叫人去协调能协调下来的。
刘露：另外,我们对演员最真实那一刻的要求，特别高。所以很多戏都拍三四十条。然后摄影团队，就说这overcut了。他们会说已经接近，但我觉得接近和对，是千差万别。
周正：“真实”就是一个点，如果到真实的那个点，OK，那我们就过了；到不了那个点，那就继续拍。
南都：赶上现在是数字摄影，如果是搁以前胶片的……
周正&刘露：那完蛋了！
佳佳去延安是为了过审？
在当时表示不妥协要抗争就是去延安
南都：佳佳去延安是原来就有的嘛？
周正：佳佳在话剧里去了美国。我们本来也想让她去美国，但考证了一下，不可能。因为当时去美国，香港那条路已经去不了了。但是，佳佳又必须给她一个结局，因为佳佳是我们站立场的一个人物(刘露：是比较有希望的人物)，所以其他人物，是开放性结局，让你们去猜，但佳佳我们给她一个明确的结局。作为当时的年轻人，如果说要坚持底线、追求理想、民主和正义，代表我不妥协、我要抗争，那就是去延安。
南都：因为很多人说这个是不是为了过审查就加了？
周正：不是不是，我们就是要给佳佳一个结局，佳佳没怂，仅此而已。
电影为啥是个悲喜剧？
因为我们不能弄假的东西
南都：电影是个悲喜剧，其实对很多电影观众而言，接受度可能没这么高。
周申：因为这个一开始设计就像打仗的沙盘推演，布局好了以后，就得按照真实的人物和生活逻辑来，最后就只能发展成这样。我们曾经也希望给一个大团圆结局，但是我们不能弄一个虚假的东西，那样就突破了我和刘露创作的底线。
南都：所以剧情是按照人物走的？
刘露：比如张一曼，在第一幕话剧演出时，到后面葬礼她就已同流合污了，她和大家一样都想得到那一笔钱，所以一起去阿谀奉承。但观众反应很大，因为张一曼在前面立住了，大家不相信后面她会做这样的事情。演张一曼的素汐，从第一天演话剧到电影开始演，已经四年多将近五年了，到后面她也演得特别难受，(感觉)跟前面逻辑都不通。
后来，第二轮演出前的一次排练，任素汐特别投入，她打完巴掌后，躲在了角落，出现了一种癫狂状态，在那傻笑。然后我突然觉得，诶，这是对的！发现她是可以疯的。而且当我们把她设计成疯癫后，一切逻辑都通了，观众也信。所以我们是会按照人物的逻辑去走，哪怕中间走错了，我也会去检视。
周申：其实我们为的是真实，我们也牺牲掉了喜剧的(部分)。其实本来的结局就是大家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好像也挺讽刺的，但是一种喜感的讽刺了，而且观众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揪心了。但那都是假的，所以我和刘露最终就放弃了。
南都记者 许嘉 刘平安
